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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1/1 15:3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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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古诗三月初十

[唐]李商隐《三月十日流杯亭》

身属中军少得归,木兰花尽失春期

偷随柳絮到城外,行过水西闻子规

今天跟母亲的聊天,是从“双蒸饭”开始的。先生问母亲,吃过“双蒸饭”来没?“双蒸饭”一词,先生也是从王小波的《黄金时代》里听说的,算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的一大发明,说是为了不饿肚皮而发明的一种自欺欺人的大米饭做法。母亲没有听说过,先生解释了一番。母亲摇摇头说,咱毕郭大洼出的是旱稻,蒸出的米饭结实,耐饥。

再说,五八年,咱毕郭大丰收呀,不是自然灾害,不是天灾,是人祸。那时不让这么说。光顾着炼钢去了,地瓜都没空儿刨,都冻在地里了。社员晚上直接到山里划拉行了,不算偷。家家户户,锅都收去炼钢了,谁家都不准生火。咱一队的食堂就在饲养栏里,都吃大锅饭。一见谁家冒烟,民兵就去家里搜锅。铜脸盆、柜子把手,都搜去了。我从学校回来,你姥姥不知道怎么藏了个铝盆,半宿拉夜起来,用铝盆偷偷给我煮地瓜吃。

母亲的三年自然灾害是在济南的红专大学度过的。那你在学校也没饿着嘛?学校生活更好,就是济南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些胡萝卜,天天吃胡萝卜,炖胡萝卜块、炒胡萝卜片,开胡萝卜汤,三天两头吃猪肉。学校养猪场见猪一得病,没等死就杀了吃……

那是年的夏秋之交的一个傍晚。年仅17岁的母亲,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刚撸下套手,脱下围裙,还没喘匀气儿,一个身材短小的汉子闯进院子里,喊着:二掌柜家他婶子,在家吗?

二掌柜算是先生姥爷的外号。姥爷排行老二,大掌柜是先生的大姥爷。因为家族做过大车店生意,在毕郭街上就这样被称呼了。其实,姥爷祖上是道士,姥爷的父亲和叔叔,是毕郭街上有名的大先生、二先生。主持西沟底下的西庙。道士住的地方,怎么能称庙呢?母亲说,从小就这么叫,不知道为什么。主要是主持毕郭街上及周边的白事,替人写写画画。到了姥爷这一辈,大姥爷继承的道士这一行,解放后就改行了,开起了马车店,其实就是类似低档旅馆性质生意,屋后的菜园,过去是停马车的地方。先生明白了,就是路边店呗,要是在美国,就叫motel.

那时候,咱家一定很好过了?划了什么成份?开始划成老中农!先生只听说过有上中农、中农、下中农,怎么还出来个老中农?母亲说,就是老中农。我去大队找,才找回个上中农。咱家还挺好过的嘛,先生笑道:有比咱家强的,有地主嘛?比咱强的好像也没有,二村没有。不过三村有个地主,就在你舅姥爷王台家道东。那时,咱家就是靠主持个白事、做个小卖卖挣两个钱,慢慢置点地,就成中农了。西沟底下的人,守着毕郭大集,没个会做买卖的。后来,也就你大姥爷和姥爷赶集卖点菜。

来者不是别人,是毕郭二村大队书记张文,妈妈说这人还健在,九十大多,冒一百岁了。这是二村最有名的大队书记,谁都服。先生记事时,还是他当书记。他最擅于调解家庭纠纷。什么矛盾到了他那里,一句话就迎刃而解:我操恁妈母操不煞了——恁是不是凭着好日子,不想过了?!

姥娘迎了出来。张文双手道喜:二婶子,道喜啦,大嫚要到济南上大学啦。这可把姥娘吓坏了,姥娘一直怕先生母亲翅膀硬了飞了,终于要飞了。不过,这次没晕过去。姥娘还是那一套,百般阻拦:家里没劳力,全靠大嫚一个人,离了她日子没法过,能能换换人,让别人去……那年,姥娘怀里还抱着刚三四岁的小姨。

张文大手一摆:婶子,你去找县里吧,我做不了主,公社也做不了主,这是县里定的。——谁家跟你样?还怕闺女有出息?说罢转身走了。

妈妈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成为工农兵大学生。那次推荐,每个县就三个名额:一个农村技术员,一个村支书和一个领导干部。技术员定了母亲,村支书是城关某村的丁书记,领导干部是农业局曲局长。

全县仅有的一个技术员名额,是怎么落到母亲头上的?母亲至今也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当然,母亲上学,在村里也引起不少暗流涌动。不少老人说,二掌柜是上中农,凭什么让他闺女去?大嫚念了没几天书,她不够格!这样好事应该紧着自己疃的人,大嫚儿是要来的孩子……面对各种质疑,张文还是大手一挥:别跟我瞎鸡巴叨叨,你们去找县里去,我说了都不算的事儿,跟我叨叨,有个屁用!再说了,别人说三道四可以,你们一队的——他妈的是不是忘了,没有三个掌柜家的粮食,你们谁能活到今天!

母亲说,那是年前后的事,也就是刚成立初级社那年,家家户户没一粒粮食了。姥爷弟兄三个,把全家的粮食“贡献”出来了,才让全生产队捱到第二年。三掌柜心眼小,拖着一条腿,见家里的粮食都被分了,火出了病,再没爬起来。

母亲就这样,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去济南红专大学上学去了。在这之前,她还在寻思第二天早上需要几点起床,磨几十斤豆子、添多少桶水,围桾脏了,得洗洗了……母亲是村里的农业技术员,还兼村里的保健员。那几年生活条件差,有好多人吃不饱,营养不良,得了水肿病,说是治疗水肿病的最好方法是喝豆浆。于是,保健员的任务就是每天磨豆浆、煮豆浆、分豆浆。

每天端着碗盆去领豆浆的人,母亲都要一个一个摁摁他们小腿儿,如果一摁一个窝儿,一时间起不来,就说明水肿了。母亲好心眼,只要端着盆去了,不管有没有窝儿都给。窝儿深的真水肿的,多给点;家口大的,大勺子往底儿一捞,多盛点豆渣。窝儿浅的,或没窝儿的,给点稀的或少给点。母亲说,乡里乡亲的,扑着门来了,总不能让人家空手吧?再说了,那年会儿,没有故意沾公家便宜的。

母亲这样做,就是为了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谁也不得罪,谁家没个困难?无非是多磨点豆子或多添几瓢水的事儿。就这个面对家家户户的事儿,母亲楞是一个人没得罪,从来没跟人红过脸。没有说个不字的,当面的和背后的,听到的都是夸奖。

村民夸奖有啥用?这是县里直接指定的上学名单,村里没推荐,公社不知道,怎么就会是自己?母亲说自己何德何能,能从全县六七百多个农村技术员中,偏偏挑了她?所以,到现在母亲也不知道。但必是有原因的。

母亲除了兼任村里的保健员外,另一个主要工作,就是村里的农业技术员。那时技术员的工作也比较单一。就是每到春耕、夏播、秋种前,都要到县里集中学习一下新技术,主要学习花生育种、地瓜、旱稻育苗,小麦、玉米播种等技术,然后到公社领了种子,回村分配到各生产队,安排指导种进地里。说技术含量,也没有多少,就是个二传手,照着葫芦画瓢,然后告诉各生产队怎么画。在这个主要工作中,母亲说,自己也没有觉得干得多出色,从来也没当过什么典型……

所以,母亲说,这大学上的稀里糊涂的。先生从各个方面启发,母亲至今想不明白,连连摇头。那时的人,就是单纯?必有贵人,或必是套路。先生暗想:元芳,此事必有蹊跷。

文丐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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