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刘瑞成:笔名柳一,天津市人,研究生学历。青年文学家理事、天津作家协会会员、天津市诗词学会会员、天津电视台特邀评播员、天津枫林诗社书记。出版个人诗集《回首故乡是远方》、《韧柳迎风》;著有长篇小说《潮白水长》(上、下部)、长篇小说《潮白小八路》、长篇小说、《英雄无问出处》、《少年无处不风流》;散文集《岁月深处的爱恨情殇》(待出版);专集《脚下》、《主旋律》、《文萃》等,相关文稿入选《当代哲学文库》并获著作权证书。
内容提要:
解放战争初期,从日本归来的23名八路军战俘,在战俘排排长刘高河的带领下,一路招兵买马、过关斩将,很快组建了一个装备精良的加强营。著名的辽沈战役中,刘高河立下特等战功,并很快得到晋升。但残酷的战争不仅考验着一个军人英勇果敢,也考验着要经受各种生活磨难的坚强意志。刘高河从一名孤儿到一名机智勇敢的小八路再到一名叱咤风云的解放军将领,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曲折历程,本文描述了他起跌宕起伏的人生命运,也展示了一个潮白河人在战争中坚韧不拔的独特人格魅力。虽属战争题材,生活味却是本文的主流,读之品之叹之,如若身临其境,并给您带来许多不同的视觉与感受,越读越有味道。
归来的战俘(第十章)---设连环,柴耀祖驱逐老道长有个哲人说过,“没有信仰就不会有美德,没有信仰就活不下去;信仰可以创造奇迹,而欺骗和强制的信仰只会唤起人们的反感……”
柴氏祖先柴耀祖就是毁掉蛤蟆台子人信仰的最早的始作俑者。
大年马上就要到了。日本人被打跑了,土地改革还没开始,老百姓的穷日子并没有太多改变。一到年根底,许多农家的主妇仍然是愁容满面的。想起往年每当到了这个节气,穷人家的孩子们,都会不自觉地涌向蛤蟆台子刘府大门口。这几年不同了,现在的刘府今非昔比。空空的刘家大院儿已经破败,一些刘姓穷人以及老长工们都住到了大院里头,大家同走一个大门口、各种的地、各过各的日子,刘家大院已经成了地地道道的大杂院。
有些刘氏族人说:“‘二掌柜’揍是个大败家子,好好的刘府让他霍霍成这样儿……”
从螃蟹镇搬到盈州县城之前,刘贤农就早早辞掉了管家,解散了府里的所有闲散人员,并把名下的土地和房产,逐一分给了刘氏佃户和无家可归的贫苦农民。老大刘贤德在国民政府当个大官儿,他关心的是政治,对经商、种地、家产漠不关心,武汉失守后,就随国民党军政要员去了重庆。老三刘贤亮在城里当校长做学问,自小就是个书呆子,却有着教育救国的雄心壮志。“老五爷”刘轩珩年纪大了,一直跟三儿子住在城里,虽然兼着个县里的商会会长,也只是挂个名儿而已。日本人投降以后,他终于知道了,原来二儿子是个干大事儿的人。所以,对于刘贤农的“败家”行为,他不再管,也管不了,任由他折腾去好了。
刘府在辉煌时期,按照常例,年年会有一些“年份子”送给贫困人家。一进腊月,农家小孩子们都愿意往刘府跑。从腊月二十五开始,每天都要在门口摆上一箩筐年糕儿、馒头、花卷什么的让孩子们拿回家,大年二十八还要为过不下去的鳏寡孤独的贫困户,送些年货。刘府彻底破败了,柴府却依然壮观。
“曲曲菜”是黄河岸边的苦孩子,有着和当地孩子一样的悲惨童年,“大瞎游”石海因她纵欲而亡后,就开始了吃斋念佛的日子。过年了,看到穷人家的日子难熬,她喊来张大牛:“大牛哇,大年节的,这么多要饭的,挺可怜呢!列个儿(昨天)晚上佛主给我托梦说,让咱家开个粥棚接济一下。你看咱家也不差这几个小钱儿,那好名声儿不能全让别人得去了不是?”
张大牛自有他的理论:“妈!你喽儿这是老脑筋儿,好吃好喝的,踏实的念你喽儿的经得了,裹这个瞎乱干鸡巴啥?”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闲吃萝卜淡操心’,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穷鬼们儿是不值得可怜的。再说了,穷人遍地都是,你喽儿可怜得过来吗?”张大牛满嘴胡天,不管不顾。
“阿弥陀佛!佛主保佑、佛主保佑!”
“佛主在哪呢?你喽儿看见了?扯蛋!甭给我整那个‘幺蛾子’……”
“佛主恕罪、恕罪、恕罪呀……”“曲曲菜”连忙作揖,诚惶诚恐……
“闭嘴!”张康踱了过来,脸色比死人还要难看。
“好好好,我错了,不说了、不说了!”张康的话很灵,张大牛还没说完的话,只得咽了回去。
“奶奶!我也不同意白给穷鬼们饭吃!还不如喂了狗呢。”
张康刚一离开,张青手牵着干妹妹“小肥”,不知啥时候凑了上来。
“嘿嘿,还是儿子跟我一条心!来,为了奖赏你,爸爸给你们说个‘古昔’吧……”
潮白河人喜欢编故事、讲故事,把讲故事叫做“说古昔。”
“啥?爸爸你还嗨(会)说‘古昔’?快点说!我听听。”张青拉着胖丫头小肥兴趣浓厚的坐了下来。
“你爹我在盘山学艺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叫‘常悟’的老道。这个老道说,他已经多岁了,说年轻的时候在咱们的‘龙泉观’里待过,还见过咱们的老祖宗柴耀祖呢……”张大牛喷着满嘴吐沫星子,眉飞色舞地讲了起来。
柴耀祖,确有其人,不知是柴府第几代传人了,人们都叫他“劈柴”。“老柴家”自从契丹贵族地哈喇庄掘宝以后,开染坊、办工厂,在蛤蟆台子十八村广征土地,很快成为富庶一方的大地主。
此时,潮白河流域洪水不断,沿线百姓流离失所,逃难的灾民比比皆是。“龙泉观”的道长“常悟”,可怜天下穷人,开始游走十八村所有富裕人家,劝说他们遍施粥棚、广济灾民,唯独“劈柴”家一毛不拔。“常悟”法师再次找到柴耀祖,希望他也为灾民做点善事,柴耀祖摇摇头说:“这个大可不必,轰走算了!”
“施主!积德无需人见,行善自有天知……”
“打住,‘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柴耀祖可管不了那么多。我只记得有句话叫做:‘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穷鬼们儿是不值得可怜的!”
“福祸之门、唯人自居;善恶之数、如影相形。施主何出此言?望施主三思而行!”
“我说老道!你甭给我整××里根愣(大概是故弄玄虚之意),你要不服,咱们打个赌,看看咱俩谁说的对,中不?”
“如何赌法?”
“我把10个元宝扔到大道上,让路人去捡,我敢保证,捡到元宝的绝对不是穷人!”
“何以见得?”
“他们没有那个命!”
“此言大谬矣!”
“我跟你赌赌不揍清楚了吗?我输了,听你的,施粥三天,管够!你输了,马上离开‘龙泉观’,不得再回蛤蟆台子,咋样?”
“一言为定!”
“地分儿(地点)你定!最好选大道,免得我落嫌疑。”
“可以。放在大路口,潮白河大堤老闸涵如何?那里人来人往的!”
“中!你稍等,我马上去拿元宝!”俩人很快来到了潮白河大堤的要塞----老闸涵。老闸涵地处潮白河北侧大堤,紧紧扼守着汹涌澎湃的潮白河洪流。为方便进出潮白河,人们在大闸的西侧踩踏了一条人行通道。久而久之,这条通道成了通往老河口码头和进出两岸堤路的咽喉要塞。
柴耀祖从身上掏出了10个金元宝,把它们分散地摆到了老闸涵的桥面上,然后两个人躲到了桥下,开始等待着行人路过。
“哎呀,老闸涵到了歇一会吧,可累死我了……”不一会儿,一伙人由远及近,有人喊着想歇歇脚。这是一户从外地逃难过来的农民,主人也饿得头昏眼花的,他看见桥面上零零碎碎散落着一块块黄黄的东西,愤声骂道:“别上桥了,走坡地吧,桥上都是牛屎!也不能吃,真他妈的丧气!”
于是,全家人一个个斜着身子下了坡地,踉踉跄跄地从桥下绕过去了。
“喂……”道士轻轻地招呼他们,可这家人仿佛得了聋病一样,径直地向前走远了。
“咋样?”柴耀祖得意地问道。
“这是巧合,再等等看!以被捡走为准。”“常悟”不以为然。
“你个臭老道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也好,再等第二轮,我非要让你输的心服口服不可!”“贫道愿意领教!”俩人正说着,桥上又熙熙攘攘地来了一拨人。
“哎嗨嗨,过桥喽……”这些人身着寒酸、粗声大嗓,打老远就能看出,典型的一帮穷人。
“这帮人还是没戏!”柴耀祖说。
“嘘!”来的这帮人,都是些身强力壮的成年男人。每个人汗流浃背地推着一辆沉重的独轮车,车轮两边的竹筐里装满了沿途叫卖的盆盆罐罐。大家有说有笑、浩浩荡荡地就要上桥。这时,走在最前面的一位大汉突然停下来,伸着脑袋对后边的人喊道:“喂!老少爷们儿,马上要过桥了,大家伙儿铆足了劲儿呀……”
“哎喂!我说,你们不都奈(爱)吹牛逼吗?”
一个敦实个子的中年人接过话茬说:“我提议!大家伙儿都闭上眼推车过桥,看鸡巴谁先拉稀?”
“谁那个尿谁呀?好主意!”
“木的问题(没有问题)!”
“我赞成!”
“中!”前面大汉说:“那好!我可丑话说头里呀!哪个孙子要是敢睁眼,揍是那个蹲着尿尿的……”
“噢!噢!……”男人们放浪地哄笑着。这是潮白河地区男人们自我监督最有效的一条法则!在这道规矩面前,只要是个男人,哪怕遇到多大困难及至经受损失也得坚忍下来。
“开始!”
“嘙!嘙嘙!”大家纷纷使劲儿往手心里吐上两口唾液,然后整齐地闭上双眼,一行七八辆独轮车,开始一步三摆、晃晃悠悠地上了桥。
“他妈的!这是谁搁的大砖头哇?”
“孙子的!不是成心逼我睁眼吧?我操,没门儿!”
“嘿嘿,净捣乱,老子揍是不上你的当!”
“……”有的人踩到了脚下的金元宝,有的人车轱辘轧到了元宝上,大家愤愤不平地嘲骂着、隐忍着,坚定一个信念:不睁眼!
“这……嗨!”就这样,“常悟”道士眼睁睁地看着穷汉们踩着金元宝过去了。
“没事儿的道长,一事不过三,还有最后一次机会!我们把元宝挪个地方,放到桥下试试?”柴耀祖瞅着“常悟”那个不甘的样子开心地说道。
“那、好吧……”布置完毕,俩人赶紧找好地方隐蔽起来。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响过来,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中年人,飞快地从潮白河大堤由西往东奔驰而来。
“吁!”骑马的是一位身着华丽服饰的年轻员外,只见他来到桥头勒住缰绳,利索地翻身下马。
此人憋着一泡尿,把马拴在了桥墩上,走到桥底下解手,抬眼一看桥孔,里面一排金灿灿的大元宝映入了眼帘。
“哈哈,元宝?人呢?……”瞅瞅四周无人,员外把元宝装进衣兜,然后策马而去,肚子里憋的一葫芦尿也不知道哪去了。
柴耀祖拉着“常悟”道士,从老闸涵的后面闪了出来。
“有道是,‘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道长别怪我说呀,真是啥人啥命……”
柴耀祖振振有词。殊不知,这恰恰是柴耀祖设下的圈套。他听说龙泉观的“常悟”到处为灾民们化缘,他明白,这是道长想拿其他人的善举来绑架他柴耀祖,紧接着济贫任务就要落到柴府的头上。
“你个臭老道!想白拿我的东西换人情,哼哼,没那么容易!”
他吩咐人把一些铁疙瘩涂上银粉做成金元宝,拿着一套真元宝和一套假元宝来跟“常悟”打赌。假的放在桥面上让穷人去捡,捡走算自己倒霉,开两天粥棚算了,真的放到老闸涵下的桥孔里,送信给在县衙里当师爷的表弟,让他火速来老闸涵桥下取宝,正好来个顺水人情。
聪明绝顶的“常悟”落入了柴氏的圈套,从此,柴府拔掉了这个让他们不舒服的眼中钉。
“常悟”输了,他兑现承诺,离开蛤蟆台子前往盘山修炼,香火鼎盛的龙泉观开始破败下来。
诗曰:
夜静月斜心难平,酒酣席散梦不惊,此来莫问收与寡,昏灯摇曳雾里行。↓点此观看《九州作家》会员专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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